胡铨在三亚的一段风雅情事
梨涡浅笑 南宋罗大经《鹤林玉露》中记载胡铨一段爱情韵事曰:“胡澹庵十年贬海外,北归之日,饮于湘潭胡氏园,题诗云:‘君恩许归此一醉,旁有梨颊生微涡。’谓侍妾黎倩也。”从此,酒涡即有了“梨涡”这个温软的别称,“梨涡浅笑”常被历代文人墨客用于形容美女的笑脸。
“盛德堂” 胡铨当年离开水南村前,亲笔书写“盛德堂”匾,赠送吉阳军守裴闻义。从此,裴宅改名“盛德堂”,留芳于世,水南村也成为海内外名胜古村。
一首诗引出胡铨一段韵事
上期我们说到海南庶民纪念的“五公”之一、南宋名臣胡铨在去吉阳军报到的途中途经临高县所发生的一段文化轶事,本期则要讲讲胡铨当年谪居在三亚水南村的一段爱情韵事。
最先记载这段故事的是一个名叫罗大经的江西人。据史料记载,罗大经(1196—1242年),字景纶,号鹤林,南宋吉水人,与胡铨是老乡。罗大经固然是进士出仕,但官做得不大。他因任江西抚州推官时卷入一起矛盾纠纷被株连,被弹劾罢官。从此,他闭门读书,博极群书,专事著作,不仅著有《易解》十卷,而且还取杜甫《赠虞十五司马》中的诗句:“爽气金无豁,精淡玉露繁”之意,写成笔记《鹤林玉露》一书。
《鹤林玉露》是一本难得的历史文化随笔集,书中记载了不少名人轶事。胡铨的这段韵事,也被记载其中。《鹤林玉露》乙编卷六是这样写的:“胡澹庵十年贬海外,北归之日,饮于湘潭胡氏园,题诗云:‘君恩许归此一醉,旁有梨颊生微涡。’谓侍妾黎倩也。”
这段话不长,诗也没录全,固然不是断章取义,却让后人产生无穷浮想,甚至争议至今不休。
反对派以为:胡铨作为枢密院编修官愤而上书,因得罪了秦桧,被发配,一去二十余年,直到孝宗天子即位才得赦返京。胡铨一生磊落高洁,宁折不弯,怎么能在北归之时泡妞呀?太让人遗憾了。凡看过罗大经此书的昆裔文人墨客持此观点者甚多,指责胡铨见色生情,不足以英雄论的不胜枚举。其中最为闻名的就是南宋大理学家朱熹先生。
朱熹固然也是江西人,敬重胡铨的气节人品,但对胡铨有侍妾一事相称不理解。朱熹坚持存天理灭人欲的禁欲主义哲学,视感情和欲望为大逆不道,以为英雄不能有七情六欲。胡铨题诗后五年,朱熹也偶宿湘潭胡氏园,见壁间诗,不禁生出“人心惟危”之叹,遂作《自警词》也题于壁上。诗云:“贪生坐豆不知羞,面见面重来蹑游。莫向清流浣衣袂,恐君衣袂浣清流。十年湖海一身轻,归对梨涡却有情。世上无如人欲险,几人到此误平生。”
然而,昆裔很多学者却对朱熹的观点不认为然,以为胡铨贬谪海角近十年,能得一红颜相伴是可以理解的。胡铨在政治上有横目金刚的一面,在情感上也可有柔情似水的一面,这是人之常情。
最为有趣的是因罗大经记载胡铨的这半句诗,竟然在昆裔文学史上产生了“梨涡”这一文学名词。很多昆裔文人专门为“梨涡”说文解字,以为“梨涡”实在就是“酒涡”,也称“米涡”。“米涡”极言女人肤色如玉,涡儿极浅、极小,亦带来美感,但好像不若“梨涡”来得动人。“梨涡”中的“梨”形容女子的脸颊,极言女人之水灵,及锦绣可爱。“梨涡浅笑”,单是汉字,就已构成视觉上的美感;单是音节,就已布满听觉上的温柔。何况这也是个极其锦绣的意象,略作悬想,仿佛轻颦浅笑的动人美女就亭亭玉立于面前。
从此,酒涡即多出了“梨涡”这个旖旎温软的别称,“梨涡浅笑”常被历代文人墨客吟诗弄词时用于形容美女的笑脸。徐志摩有首新诗《她是睡着了》,有这样的诗句:“可爱的梨涡,解释了童贞的梦境的欢喜,像一颗露珠,颤抖着,在荷盘中闪耀着晨曦!”
“梨涡”女子是水南村的黎妹吗?
那么,胡铨身边的侍妾黎倩毕竟何许人也?黎倩是水南村的黎妹吗?
昆裔史书上有不同的版本记载。有的说黎倩就是当时崖州的黎妹,是一名歌妓;有的说这黎倩实在是广州人,是当年胡铨贬谪至广州时所喜欢上的美女。持“黎倩是侍妓”观点的是清朝闻名学者袁枚。他在其主编的《四库全书总目》中提到胡铨之事,持宽容立场:“铨孤忠劲节,辉映千秋,……是固不足为铨病也。”
明朝闻名作家冯梦龙主编的《情史》小说集中,就收录了胡铨与黎倩的这个爱情故事。《情史》是一本选录历代笔记小说和其他著作中有关男女之情的故事编辑而成的短篇小说集,记载的人物上自帝王将相,下至歌伶市民。可惜该书中对黎倩着墨未几。
而最为具体地先容黎倩的书是朝鲜闻名哲学家宋时烈所著的《朱子大全札疑》。宋时烈先生是明末清初把中国朱程理学系统引进朝鲜的闻名学者,他把南宋理学家朱熹的一些闻名作品经翻译编纂成册,取名《朱子大全札疑》,里面就记载了黎倩的简历及这个故事。
书中说:胡铨贬谪广州时,爱上了一位名叫黎倩的侍女,黎倩系罗敷有夫,其夫发现了胡铨与黎倩的私交,逼令胡铨食藁与豆相混的马料,否则杀之,胡铨不得已受辱,但终得丽人,并一起共赴崖州谪居,十年后,胡铨携黎倩从贬地北归。途中,胡铨途经湘潭胡氏园(今株洲)被胡氏宗亲招待,在微醺中题诗壁上:“君恩许归此一醉,旁有梨颊生微涡。”
实在,这个故事很简朴,用现代话来叙说就是:公元1139年春,胡铨首先被发配到广州。也许是在广州街头的一间小酒馆,胡铨借酒浇愁,突然与黎倩相遇。在蓦然回眸间,一张梨涡浅笑的笑容溘然闯进了胡铨的心房,于是两人相知趣知。只是没想到黎倩原是罗敷有夫。胡铨这段婚外恋情,被黎倩的丈夫发现了。已是带罪之身被贬谪广州的胡铨为了爱情不得已受“食坐豆之辱”,却打动了黎倩。秋天,胡铨由广州改谪到新会一个更远的地方。从此,黎倩便跟随胡铨一贬再贬,至新会、天涯海角、衡阳,相濡以沫共度艰难漂泊人生23载。直到1162年,胡铨60岁的时候,新天子才召他回京,官复原职。胡铨才携黎倩北归,途中在株州被胡氏宗亲接待,饮于湘潭胡氏园。胡铨感叹人生复杂及黎倩一片诚心,于是他题诗壁上:“君恩许归此一醉,旁有梨颊生微涡。”
胡铨迷恋黎倩一事,不见于《宋史》,就连他传世的《澹庵文集》中也找不到蛛丝马迹,可见他本人对此也有“难言之隐”。
水南村“盛德堂”
胡铨贬谪在崖州近十年,水南村不仅见证了他的爱情,还记实了他为崖州庶民传薪授徒、修亭建桥等很多轶闻。
水南村,已有两千年的历史,是中国闻名的贬官所居地。据史籍、州志记载,汉到明代期间,被贬谪、放逐到崖州来的贤相、名臣、学士有15人 ,其中就有十人栖身在水南村。
水南村是南宋时吉阳军治所在,胡铨带着家人谪居在当时的军守裴闻义的家宅。裴家先祖是唐晋国公,为世袭官位。裴家专门用了三间房当作贬官的居所。这个名叫“盛德堂”的居所至今还残留在水南村中,只是显得有些凄怆。
崖州志记载:胡铨谪居崖州水南村时为当地做了很多好事。如:他缘结乡民,兴建学堂,切身执教,“日以训传经书为事”,为黎汉民族培养了大批学子;他以文交友,与当地绅士陶情于山水中,建亭游息,咏吟诗文。
公元1156年,当胡铨将离开水南村时,亲笔书写“盛德堂”匾,铭刻文字:“猗与欠休耶,儋守裴公。震风凌雨,大厦巾并巾蒙。迁客所庐,承相赵公,后来云谁?庐陵胡铨。三宿衔恩,矧此八年。”及对联:“史记威名震四夷源流自有,堂颜盛德垂千古继述无疆”,赠送裴闻义,表达他的感谢打动之情。
从此,裴宅改名“盛德堂”,留芳于世,水南村也成为海内外名胜古村。
胡铨与黎倩在水南村栖身了近十年,是否生下了寸男尺女?现无从考证。但水南村里的“盛德堂”见证了他们的爱情故事。试想,假如能在海之南、天之涯,黎汉村中建一个“梨涡”景点,也许将成为很多游客的憧憬之地,那沉睡八百多年的历史轶事将再度流传于世。笔者以此文把它挖掘出来,实在也是想为现在的三亚构造浪漫海角品牌而补史佐今。
胡铨及很多贬官所构成的文化现象,对海南有着深刻的影响,当然也对水南村的人才辈出起到了客观促进作用。好比,南宋初裴家先祖任吉阳军军守,其子裴闻义、孙裴嘉瑞先后荫补知昌化军而成为三代知军,裴氏家共出名贤七人。明代裴家八代孙裴仕能,永乐初岁贡入监,因学业优异,才华出众被选拔介入《永乐大典》的预修。
|